伏历冷笑一声。
笑容配上他这幅倾世之貌本该十分耀眼,可王捕快却觉得格外恐怖,关键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这种恐惧从何而来。
伏历一把掀开裹尸布,质问王捕快:“你说赵安顺是运气不好,被滑落的山石砸死的,那怎么就这么巧,那快石头不早不晚,偏偏在他路过的时候滚下来,不砸别的地方,偏偏只砸中脑袋?”
“他,他点儿背呗……”
“那这孩子呢?”伏历陡然提高声音,一把将赵佑拉过来,指着他脑袋上的秃块,“他头上的伤分明是新伤,难道是他自己扯的自己头发?”
“也不是没有可能……”王捕快眼珠乱转,还想狡辩,“没准儿他们父子两个路上发生争吵,做爹的对儿子动了手呢……”
“那这孩子这么维护他爹,口口声声为父报仇?”
“父子间哪有隔夜仇的,死的毕竟是他亲爹。”
“你怎么不说是父亲率先殴打儿子,做儿子的反过来谋害了父亲?”
“也不是没有可能……啊呸呸,你在胡说八道什么?”
王捕快看着伏历冲自己淡淡一笑,觉得他的表情像在看一只手舞足蹈的猪。
伏历确实在看猪,还是看一只自作聪明的猪。
他一手拉起素光,一手拉着赵佑:“尸体我们先不领了,什么时候把凶手交出来,我们什么时候把尸体带走。”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?这尸体是你说不领就不领的?”
伏历三个已经走到门口,伏历回头看他一眼,现在的眼神已经变成看将死之人:“你最好早点把今日的事告诉你们县太爷。”
三人回到家里已是后半夜了,许氏哄睡了芸香,自己强撑着没睡,一直等素光和伏历回来。素光也来不及详细解释什么,把赵安顺父子的遭遇跟许氏略微说了一下,许氏听得满脸悲痛,当下就痛骂起来:“天杀的混蛋,不仅讹人钱财,还害人性命,让天雷劈了这两个王八羔子才好!那些给朝廷做事的人怎么这样黑白不分,我们老百姓有了冤屈,不仅不给我们伸冤,还倒打一耙……”
素光摆摆手,她这一天也挺累的:“娘这些话暂时就不要再说了,佑儿今天又惊又怕,恐怕还没吃晚饭,你给佑儿弄些吃的来可行?”
许氏连忙说好,以前在甜水村住的时候,她就极喜欢赵佑这孩子,听话懂事,还带着芸香玩儿,如今赵家出了这样的惨事,许氏对赵佑又多了一份怜悯。今儿个天太晚,婆子丫鬟早就睡了,许氏就没叫她们起来,自己到厨房下荷包蛋面去了。
离开衙门那恐怖压抑的氛围,赵佑丝毫不见放松。许氏煮面去了,素光已经在安排他今晚住哪里,暂且就跟伏历凑合一晚吧,换洗衣服也穿伏历的,其他事情明日再说。赵佑听着素光一家子一件件为他打算,忽然就悲从中来,他胡乱抹了把脸,小声道:“对不起素光姐,我本不想麻烦你们,可,可我爹死了,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,县城里我只认识你们,我就对那衙役讲要找你……”
素光摸摸他对头,宽慰道:“无妨,从前赵叔对我们一家子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,你们出了这样大的事情,我们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。你也别想太多,明儿个先看衙门那边如何给我们回复。”
说到衙门,赵佑不确定地看了伏历一眼:“伏大哥,那些官差会怎么处理我爹的事情?”
伏历想都没想:“秉公处理。如果张县令还想保住脑袋上的乌纱帽的话。”
赵佑激动不已,瞪大眼睛:“你的意思是,张县令会为我爹伸冤?我爹不会白死?”
伏历一点头。
素光也道:“张县令要是敢包庇那伙子人,我第一个不答应,到时候我就找人做一块牌匾,在上面写上‘含冤’两个大字,就在衙门口举着,看他们脸上怎么挂得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