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氏口中的亲事就在三个月之后。
抬个妾进门而已,也不存在什么风光大嫁,胡氏甚至都没认真给傅元芬准备几台嫁妆,傅元芬回到清冷的后院,心如死灰。
她安安静静在后院待到成亲的前一晚,就在次日丫鬟过来喊她起床梳新娘妆的时候,却发现傅元芬躺在床上的身子早已冰冷!
丫鬟吓得一声惨叫,连滚带爬跑了。
好好的红事变成一桩白事,简王府那边自然不高兴,把傅渊好一顿奚落,傅渊有求于简王的事情自然告吹。傅府这边,还得给傅元芬出殡。
唯一的女儿死了,关键是攀不上一门好亲事了,胡氏倒是真心实意落了几滴泪。
棺材一封,唢呐一吹,人就被抬出城外,找了块风水尚可的坟头,埋了。
就在埋坟的人走了没多久,另一群鬼鬼祟祟的盗墓人从林子后面摸出来,七手八脚用铁锹等物将封好的棺材又挖了出来,把棺钉起开,其中一个人背上傅元芬的尸体走了,另外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又将棺材封好了填回去,盖上土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傅元芬重新睁开眼,已经身处宣平侯府。入了夜,天上繁星点点。去盗墓的那群人自然是宣平侯府的侍卫,领头之人正是裴温。
素光刚出月子,抱着孩子坐在院门口乘凉,看见她醒过来,高兴地笑了下。
傅元芬摸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颊和手脚,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还活着:“二嫂嫂真是神了!这假死的药吃下去后,我不能呼吸,也不能张嘴,耳朵却能清清楚楚听见外面的动静,我听见他们把我钉在棺材里,以为自己真的要闷死饿死了,没想到二嫂嫂的人到得如此之快!”
素光道:“这假死药的期限是三日,今儿个恰好是最后一日,还好傅家动作快,没把你多停几天灵。若错过了服用回生药的最后时辰,哪怕是大罗神仙降世,也救不了你。”
傅元芬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一样,一会儿摸摸头发,一会儿躲躲脚,她狠狠呼吸几口新鲜空气,扬起如花般的笑脸:“今儿个我才知道,什么是真正的活着。”
高兴了一会子,她转过身来郑重对素光道:“嫂嫂,以后我就是你的丫鬟,需要我做什么,你尽管吩咐!”
素光看着她宛如焕发新生一般,一身都是光彩,有些不舍得挪开眼睛,素光笑:“你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牢笼里逃出来,怎能再进另一个牢笼?再说了我这里丫鬟婆子有的是,不缺你一个。你不妨想想,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?”
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?
这个问题傅元芬还真没想过。
她以前都是听胡氏的话,老老实实当傅家的大小姐,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,什么都不用她操心,什么也不会干。陡然得了自由,傅元芬却发现,她什么技能都不会,这个样子似乎活不下去?
傅元芬很实在的说:“我想过自由的日子,哪怕吃糠咽菜也无所谓。”
她的处境素光早想到了,对于一个千金小姐来说,自然还是待在金丝笼里的日子最舒服,不过傅元芬待在侯府是有风险的,万一被傅家人知道消息,那乐子可就大发了。傅元芬要想安安稳稳活下去,就得换个身份,培养自己的一技之长。素光这里,倒真有个去处。
“我住在清渠县的时候,在那里有一些产业和朋友,如果你愿意,可以送你去那里。吃喝是不愁的,也有人教你一些本事,诸如织布,纺纱,绣花,或者经营绣坊,看你想做哪一样,或者你对别的事情感兴趣,过去之后也可以学。”
傅元芬听得痴了。她知道二嫂嫂厉害,不到一年的功夫,就在洛京经营起自己的绣坊,每月的进项比侯府的庄子还多,却没想到二嫂嫂竟然早就有了产业,二嫂嫂这个乡下来的妇道人家,可比她这样的娇小姐厉害多了,不,比许多男子都要厉害。更难得的是,二嫂嫂为她考虑得这样周全,不仅救她脱离苦海,还给她安排了退路。
傅元芬想了想:“二嫂嫂的安排极好,我愿意到清渠县去。说到绣花,我也学了一些,只是绣得不好,恐污了绣坊里姐姐妹妹们的眼睛。”
素光一手抱着儿子走过来,一手拍拍她的肩膀,鼓励说:“自信些!姑娘家自信起来最漂亮了。在清渠县没人认得你,怕什么!好好的在那里活出个样子来!”
傅元芬含着眼泪点头。二嫂嫂如此这般待她,她会一辈子将二嫂嫂的恩情记在心里。